算算時間,明天(12/15)就是我退伍滿N周年,昨天又得知垃圾場的隊友小白十八號要去穿水手服光榮入伍,這讓我突然想到一些我下部隊以後遇到的鳥人和鳥事。(小白如果看到的的話,千萬別想太多,這只是我個人案例,不代表全中華民國的國軍)。
在部隊裡一定會遇到原住民弟兄,我當兵的時候動力火車剛走紅起來,所以我對原住民的印象都是熱情、純樸、愛唱歌的優秀山地青年,但是部隊裡有個學弟讓我對原住民的印象整個轉變,這位弟兄剛下單位的時候,我看到他的左手臂上刺了一隻米老鼠的頭,跟他一百八十公分的樣子實在不太搭軋,當然跟我對動力火車的印象也差很多,所以我問了他:
“新兵,你的米妮咧?“
“報告學長,你說什麼米妮的啦?“
“你不是刺了隻米老鼠在手上?阿怎麼不把他的老婆米妮也刺上去?“
“報告學長,那個不是米老鼠的啦,那個是我自已刺的豹頭的啦“
當下,我對“原住民擅長手工藝“這件事,打了一個很大的問號和驚嘆號,同時也把“手工藝“這三個字重新定義,他後來創下本單位服役時間第二短的紀錄,來一個月就被到送明德班的健身房去練身體了,不過他還是沒打破最短紀錄,因為最短紀錄由民間送我們的一隻軍犬所創,帶回來養第三天就跑了(應該要發個離營通報給柯賜海才對),雖然可能是我煮的菜太難吃的關係,不過倒也可以看出我們那裡的阿兵哥有多好養。
再說到這個新兵啊,剛下部隊第一次放假就逾假十分鐘,被罰禁假三天,後來他知道逾假十分鐘和一個小時都是禁假三天,於是他第二次放假乾脆逾假一個小時,往好的方面想,可能是原住民同胞愛好自由的天性,不過因為他跟我是同一個寢室的,身為寢室長的我,當然要拿一點魄力出來,不然以後的學弟怎麼肯乖乖的幫我折棉被倒洗臉盆的水咧?
所以我就烙下狠話告訴他:“幹,下次最好是不要回來“
結果......他真的就沒回來了-_-
這件事害我還被監察官叫去約談,因為他在莒光作文簿上寫著“我以前也混過黑社會,可是 XX單位比黑社會還要黑“,監察官懷疑是不是因為我威脅他收假帶泡麵回來讓他想逃兵(想到這更氣,我當時還拿了一百塊給他),過幾天找到人了,不過他並不是因為一碗泡麵逃兵,憲兵到他家的時候他還躲在家裡吸毒,我只能說真笨,部隊裡就有人在賣了,何必讓外面的人賺這個錢呢.......
回役兵多也是我們單位的特色之一(又稱回憶兵,因為他們有很多跟憲兵賽跑的回憶),我們單位的回役兵不知道為什麼都比別人家的多很多,殺人、重傷害、殺人未遂........的都跑到我們單位來,洗澡的時候就像刺青博覽會,他們身上刺的不是“半甲“就是“整領“,最老的一個當時都三十六歲了,平常很少看到他的人,他都待在庫長室裡混(這個庫長室指的不是我們主官的房間,是倉庫裡一個擺滿PlayBoy和舒潔衛生紙的小隔間),另外回憶兵都是很有“砍層“的,從主官不主持晚點名,交給值星官來做的時候就看得出來,菜鳥一律右手伸直用力握拳到快出血的大聲答“有“,屆退的老兵則是像中風一樣的舉半隻手呻吟一聲,至於回役兵弟兄乾脆連手都懶得舉,就“咳咳“的咳嗽兩聲表示他人有到。
當然每個部隊都有一些檯面下的管理傳統(也就是釘人),其實我們那還算蠻有人性的,大都發生在中午吃完飯以後,因為被釘完以後才有東西可以吐,這樣才不會讓新兵因為胃痛掛病號外出,學長最愛玩的就是邊沖水邊把洗好的餐盤四處丟讓菜鳥去撿,丟到一半的時候還會來個“動作停“的口號,人要停住不難,難的是我們要在半空中把餐盤接住,因為這個“動作停“也包括餐盤(這個學長一定很喜歡JOJO冒險野郎替身“白金之星“),有時候一個不小心餐盤像飛碟一樣的飛出圍牆,於是就有十幾個阿兵哥一躍而上,冒著逃兵的危險爬過圍牆去撿,然後學長就會坐在圍牆上說“哦~你們要逃兵哦?“不讓你爬回來,一直到下電話紀錄圍牆一定要裝流刺網,這種鳥事才慢慢減少。
我在那個單位待了快兩年,發生過一起自殺兩個發瘋兩個逃兵,不過就跟大部份的部隊一樣,自殺的通常沒死成,發瘋的八成是裝瘋,逃兵的兩個月以內就會被抓到,但那都和我無關,讓我印象很深的是在我快退伍的時候,一個剛下部隊的新兵,在下課時間跑到廚房拿磚頭敲自已腦袋,因為我在部隊是伙房兵,當時正做著我平常的勤務,也就是坐在廚房小後院的椅子上抽著煙,看著最新一期的少年快報,所以這個畫面我嚇了一大跳
“幹,這個單位是怎麼了?
下課時間居然沒有人叫他去幫學長投投販賣機或掃掃寢室折折棉被
怎麼可以讓他有時間跑到廚房來做這種自我傷害的事情?“
於是,我把他叫過來......
“喂~新兵,你知不知道這塊磚頭是誰的?“
“報告學長,是廚房學長您的“
“那你知不知道你的腦袋是誰的?“
“報告學長,國家的“
“幹,那你想害我是不是?拿我伙房的裝備去砸國家的東西,到時候你腦袋破了,算起來這個毀損國家裝備的罪我也有份,一人做事一人當,你想自殺可以喝你自已買的太陽牌銅油,不要拿我廚房的磚頭,而且那個磚頭是風太大的時候,學長我要拿來擋紗門用的,要是你把磚頭砸壞,廚房的門沒辦法擋我就會叫你每天站在門口擋門,你要不要?“
“報告學長,不要“
“既然不要就看開點,來這裡就當做你被國家賣到妓院接客,眼晴閉著忍一忍,剩下不到兩年很快就過去了....好啦,學長現在很無聊,打隻煙給學長,學長跟你聊天.....“
在我對他曉以大義之後(包括哪攤的檳榔西施穿最少、哪個主官假日留守最輕鬆....)這個學弟開始慢慢能接受我們那的鳥事,後來他雖然被調到高雄去,不過讓我蠻感動的是,在我退伍前他還特別託人帶了一條的七星給我,讓我打退伍煙的錢省了不少。
最後,我要說明一下前面講到在廚房看少年快報的事,千萬不要因此認為我一直很爽沒被釘過,其實在那之前我炒了一年半的菜,對一個完全不會煮菜的人,能在一個禮拜之內學會炒百人份的三餐加五人份的宵夜(寢室學長的),也就是三個小時裡自已獨立完成搬菜、洗菜、切菜、煮飯、炒菜、煮湯、洗鍋子、幫學長煎荷包蛋、幫學長送假單、被學長用菜刀丟(雖然是丟旁邊的牆壁,不過壓力還是有點大,我那個學長的近視蠻深的).......等等鳥事,有時候還要去幫學長收棋盤,因為我炒菜的時候另外兩個廚房的學長通常正在裡面下棋,簡單的說,當時如果吃苦和吃蟑螂可以選擇的話,我會選擇吃蟑螂,所以後來我在廚房的學弟就很幸福了,遇到我這個講求自由民主的學長,我在他踏進廚房的第一天就先問他:
“你要吃蟑螂還是要吃苦?“
“報告學長,我要吃苦“
(噢~現在想想,其實很多時候都是我們自已選擇要吃苦的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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