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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一個很普通的星期一下午,在某大公司上班的男人,接到了來自秘書課的一通電話。

「程式設計部的xxx嗎?請您馬上到高層的辦公室來一趟,高層們有跟考績相關的事情要找您」

叩 把話筒放下後,男人開始緊張了起來。


「怎麼了??是我做錯什麼了嗎??否則高層怎麼會突然想見我!?而且還跟考績有關?!」男人焦慮的想著被高層召見的各種可能性,因為在大公司的文化裡,像他這樣平凡的小職員是從來不會被注意到的。


「啊~~~一定是我上上禮拜趁辦公室沒人的時候,把影印紙偷帶一疊回家的關係啦~~天啊~~我早知道辦公室裡一定有針孔攝影機在監視我們~~~我怎麼那麼不小心啊~~」男人猛然的想起半個月前的事情,開始懊惱了起來,當初真不該為了省幾百塊錢,把這個得來不易的飯碗給砸了。


「怎麼辦?!我的汽車貸款才剛開始繳而已啊~~~而且卡費也兩個月沒繳了~~這下該怎麼辦啊!?」男人馬上想到現實上的問題,有點後悔上個月不該買了那台二手的喜美車,這下別說養活自已了,就連家裡的金魚飼料恐怕都買不起。


看著電視上的咖啡廣告,男人知道自已終究還是得去面對這個問題,於是…他慢慢的走向電梯,就像廣告裡的男主角一樣,他知道是該拿出勇氣的時候了,畢竟高層的辦公室可不是像他這種低階的小職員可以進去的,至今為止,除了幾次重要會議時,看過那些坐著黑頭車的高層們曾經上去過以外,他幾乎是沒看過有人上去的……哦,不,嚴格說起來,還有看過幾次達美樂的工讀生上去而已。


走進電梯後,他手指有點顫抖的的按下高層們辦公室的樓層:『32F』,不過這個樓層的典故說來倒也好笑,因為原本高層們辦公的地方在30F,但據說新來的長官相當的喜歡某位女明星,於是特別吩咐工務科的同仁們另外施工,將辦公室改建到32F…想到了這裡,男人不禁笑了一下,但是馬上又警覺了起來,因為萬一高層們正在看電梯裡的監視器,發覺他一點也沒有悔過之意,那可就糟了。


幾秒鐘後,男人終於到了高層們所處的神秘樓層:『32F』,打開電梯門映入他眼簾的,是十個看起來都打同一款示領帶,年紀約莫在五十多歲的男人,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『高層人士』,看這個情況他們應該正在開會,但又或許因為他們說話的音量太大聲了,似乎完全沒聽到男人那聲囁囁嚅嚅的『報告,程式設計部xxx 請示進入』。男人從圓型的會議桌上遠遠的望去,可以看到堆積如山的公文袋………咦?不對,公文袋裡怎麼會有九層塔?這…原來那是一袋袋堆積如山的……………鹹酥雞?


就在『32F』的辦公室裡,高層們此起彼落的大聲交談著……


高層1號:喂~~2號,我不是說我的鹹酥雞要加辣嗎?你怎麼沒幫我加啊?

高層2號:辣吃太多對身體不好啦,你看看3號這把年紀還在長青春痘就知道了

高層3號:喂~~你們吃就吃,扯到我臉上的痘子幹嘛?4號,甜不辣拿來啦~~你不要那麼自私,自已愛吃就整包拿走

高層4號:還說我咧~~你喝汽水的時候還不是整瓶拿去?誰要喝你口水啊?

高層5號:好啦,你們兩個不要跟小學生一樣在那邊吵了~~搖控器在誰那啊?我要看天心主持的節目啦~~~~

高層6號:@#$%^&*%$#@#$%^*@

高層7號:呿~~6號你講的誰聽得懂啊?不要邊啃雞屁股邊講話啦,難看死了

高層8號:你不要那麼愛計仇好不好?6號只是上次忘了幫你繳水電費,你現在就這樣兇人家

高層9號:哦~~你不說我倒忘了,我的那張罰單上次也叫6號幫我繳,喂~~繳了沒啊?


終於,就在男人在會議室裡,靜靜的站在那聽高層們對話三分鐘後,總算有一個高層發現了他的存在……


高層10號:「耶?對了,你是誰啊?來這裡幹嘛?」


「報…報告長官,我…我是剛接到秘書課的通知,知道長官有事要召見我所以上來向各位長官報到的。」男人原本就已經夠緊張了,再加上剛剛看到辦公室裡,這種匪夷所思的詭異氣氛,講起話來更加的結巴。

高層10號:「啊?秘書課?原來那個部門叫秘書課不是叫採購課啊……?嗯…不過我是有打電話叫人幫我們買烤雞上來啦,烤雞咧?」

「這… 烤雞?……報…報告長官,秘書課的同仁通知我的是和員工表現考核相關的考績事宜…所以…這…我…我沒買烤雞過來」男人緊張歸緊張,但是在職場上畢竟也打滾了五、六年,危機處理的本能還是在,發揮遇到棘手問題時的首要處理方式:『能閃則閃,閃不過的就推到不在場的人身上』,至於在這兒當下最適合的對象,當然是打電話給他的那位秘書。

「哦?是這樣啊……那好吧,既然採購課的人這麼說,你就順便去樓下的人事處,把公司員工的考績打一打好了」高層10號的眼神露出了一絲絲惋惜的表情,似乎是對沒能吃到烤雞感到失望。

「是!!謝謝長官的提拔!!xxx一定赴湯蹈火,在所不辭!!」雖然男人對關於員工考績方面的業務完全沒有經驗,但是一想到這個月的卡費繳得出來,下班後又可以去買金魚飼料了,不禁如釋重負的說出這句武俠小說裡常出現的台詞。


走出了『32F』的辦公室,男人的腳步不禁輕快了起來,不知不覺的走下樓梯到了31樓的人事處,男人找了張椅子坐下來,開始整理桌上那疊員工的考績表。


「哦?來幫忙的啊?要不要吃點鹹酥雞?」


坐在電腦前面,男人背後響起了這樣突兀的聲音。

「謝謝,但是上班時不該做這些事吧?」男人有點義正嚴詞的說著,不過仍然不忘接下一塊甜不辣。

「有什麼關係呢?嗄吱嗄吱~~」帶著雄性禿的中年男子,正把一條魷魚絲塞進嘴裡。

「我一直擔任公司裡的電腦程式設計,對人事方面的業務根本一竅不通,高層怎麼會派我來處理這件事呢……啊,再給我一塊雞屁股好嗎?」男人把電腦開機,看著畫面上數千筆的人事資料,有點無奈的說著。

「別說你了,上次來這兒幫忙的阿寶,聽說在公司裡不是和你同期的嗎?你也知道他當初是來應徵大門警衛的。」中年男子順手拿起了桌上的一張考績單,把雞屁股包了起來遞過去。

「老天~~別說公司的人事業務了,阿寶連公司每天的訪客名單都會填錯,唉~~高層們都是這樣打我們的考績的嗎?」男人啃著那塊雞屁股,看到那張包著雞屁股的考績單,上面正好寫著『程式設計部』,不禁擔心起年終獎金和金魚飼料的著落

「哈~~有蛇麼好擔薰滴咧?所以梭泥們年輕倫沉不住去,在這豬雞翅膀粗完以後,偶就幫泥唄。」中年男子嘴上掛著半隻雞翅膀,支支吾吾的說著。

「唉… 我只是一個小小的職員,但是現在要打的考績甚至包括了我們部門的主管,如果打的太低被他知道了,回去以後一定會被削的很慘;萬一打得太高,結果高層不滿意,那我在這個公司也是一樣難生存啊~~」男人邊說邊起身拿了張面紙擦一下嘴巴,也把不小心撒在鍵盤上的胡椒粉,抹了一下。

「對啦,乾脆這樣好了,你把去年的考績資料調出來,年度改成今年的就好了,只要能維持住現狀,最好是不要有任何改變,這就是大家當上班族的目的啊,不然你以為他們幹嘛每天要窩在同一個地方八小時?」中年男子吃完了雞翅膀,告訴了男人這個想法,順便也拿了張『總務課』的考績單擦了擦手指頭。

「嗯 ~~好主意啊~~反正在這個大公司上班的每一天,好像都差不了多少,重複的做著同樣的事情,今天的事和昨天的一樣,昨天的事又和去年的昨天一樣,這樣說起來,那考績當然也是一樣的啦……大哥您真是高見啊~~~~」男人聽到中年男子的這番話,不禁有種當頭棒喝的感覺,馬上將電腦裡去年考績資料調出來,開始重新Keyin年度的部份。

「耶?對了,我現在才想到,大哥您之前就一直在人事處嗎?或者是在哪個部門高就?我來公司兩年多怎麼沒看過您?」男人很快的Keyin完全部的考績資料,然後點了一下monitor上『傳送至各部門』的指令以後,看著中年男子的肚皮,滿臉狐疑的說著。


中年男子點起了根煙,半瞇著眼,淡淡的帶著一抹微笑說:


「朋友,我只是個賣鹹酥雞的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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